《海から日が昇る》第四十章 昵称和年菜

从医院回了朝仓的家里之后,安藤一直闷闷不乐。

“好了,不是说好请我吃午饭的吗?”朝仓也不知道从何安慰起,只有转移话题道。

由于安藤怎么说都要还钱,朝仓便让安藤请吃饭抵消了。

“说,说得也是。”处理完那件沾满了猫血的衣服,听到朝仓这么说,安藤才微微地打起精神。

“来。”朝仓看他换好了外套,伸出手道。

“呃?”安藤意外地看着他。

“我怕你会跟丢,所以牵手。”

安藤反驳道:“我才不会。”他看着朝仓的手,还是飞快地伸出手握住了。

朝仓轻声笑道:“放心吧,总会有办法的,不是吗?”

“但是我公寓不能养宠物……”

“这可伤脑筋了。要是让我养的话,恐怕去收容所对猫还好一点吧。”

“唔……”知道自己不能强求朝仓去收养那只猫,安藤更加失落了。

朝仓无奈地看着他,拉着他的手往门外走:“总之,先去吃饭吧,我可是连早餐都没吃。”

“诶,为什么不早说?”

“因为忘了。”

“那朝仓前辈想吃什么?”

“今天就吃中华料理吧。”

“嗯!”

注意力这么好转移真是帮了大忙了。朝仓心里暗暗地想。

虽然临时转移掉了安藤的注意力,但是明显他还为这件事情挂着心,吃完饭之后接着皱起了眉头,这么哀愁的表情相当不适合他,即使朝仓聊起他之前推荐过的关于江户时代的作品,安藤也是兴致缺缺的样子。

朝仓无奈地摆了摆手,说道:“你真的很在意吗?”

“好歹把它救下了呀,想到要是它没有去处就被安乐死……”安藤不改惆怅地说道。

“唔,那我们就领养它吧。”朝仓用着终于下定决心一样的口吻。

“诶?”安藤刚刚低落的心情好像是假的一样,瞬间抬起了头:“真的?”

“但我可不会养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安藤愣愣地问道。

“是你想养的吧,所以交给你来养。”

“就是因为我公寓不能养猫,我才会这么烦恼的啊。”感觉上怎么说都是死胡同,安藤把肩膀缩了回去。

朝仓示意他坐过来。

安藤移动着屁股往他那里凑了凑。

朝仓也不在意他移动的那么一点距离,伸手将安藤垂下的头抬起来,让他看向自己:“解决的办法很简单。”

听他这么说,安藤露出困惑的表情。

“你也一起搬过来就好了。”

朝仓看到安藤的眼睛瞬间瞪大了,随之而来的是因为过于害羞而移开视线,却又难掩兴奋地眨了下眼睛,伸手抓住了朝仓的手,抓着他的手指又不安地骚动着。

“那个……会不会太突然了?不,不是说我不乐意啦,那个,毕竟才刚开始交往,果然还是一步一步来……比较好吧?”安藤紧张地想着措词。

“嗯……说得也是。”朝仓跟着点点头。

安藤害怕他多想,接着说道:“而且,因为猫才住过来……总觉得有点不对的样子。”

“没事,我不会在意这个的。”朝仓安抚地握着安藤的手指,“我一个人没有照顾好它的自信。”

“朝仓前辈很厉害的,所以我相信朝仓前辈。”

“就算你这么说,人也总有不擅长的地方。不用着急着拒绝我,好好考虑看看吧。不过话说回来,你还不打算改口吗?”说到中途,朝仓苦笑了一声。

“诶?改什么?”

“称呼。”

安藤接着愣住了,张了张口,接着又合了上嘴,犹豫了半天,说道:“叫朝仓前辈不行吗?”

“我会很在意。”

“那,叫什么?”

“这个要我想吗?”

被反问回来之后,安藤急忙应着“说的也是。”苦恼起如何称呼朝仓的事情。

朝仓看他兀自苦恼的样子,便起了身去接着完成他的工作,还忙着给自己的客户们发送电子贺卡,光是预约新年后上门拜访的时间,也够他这个休息日忙的。

而安藤整个人倒在沙发上,把自己缩成一团,努力地思考着称呼和搬过来照顾猫的事情。

等朝仓发完邮件之后,走到沙发前,才发现安藤已经睡着了。连紧紧抱着膝盖的手都松开了去,双手双腿伸出了沙发外,脚在沙发沿垂落,被碎发遮掩了脸庞,整个人看着像是在沙发上睡觉的大型犬。

朝仓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,起身去房间拿了毯子帮他盖上了。

安藤做了个很长的梦,他梦见猫的眼睛,在追逐中,那只花猫的身影时隐时现,等到它终于到了眼前,安藤想要伸手抱住它的时候,却直直地撞到了人的身上。他看到的似乎也是猫的眼睛,却又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人是朝仓。远方传来猫叫的声音带着一种凄厉,他抓不住朝仓,眼看着朝仓也转身离开了。迈开腿想要去追的时候,安藤却险些掉下悬崖。

他吓了一跳,猛地睁开眼睛,看着眼前的景色懵了半晌,照进室内的光已经不再耀眼,它在棕色的地板上反射着,视野里的东西在他的记忆中归了位。

安藤翻身坐起,身上的毯子也跟着滑落下去。

正在泡茶的朝仓看到安藤的动静,开口说道:“醒了吗?”

安藤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,朝仓才注意到他脸上惊慌的表情。

“怎么了?”他倒好茶,向安藤走了过去。

安藤目不转睛地盯着朝仓的动作,直到他将茶杯放到桌子上,蹭到安藤面前问道:“做恶梦了?”

“只是梦啊……”安藤喃喃地说完,立刻松了口气。“朝仓前辈。”

听安藤依旧这么称呼他,朝仓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,应了一声。

“可以拜托你领养吗?那只猫。”安藤不安地瞅着朝仓的表情。“我会负起责任照顾的。”

朝仓没有什么表情:“就是说你答应搬过来了对吧?”

安藤哽了一下,半推半就地答应着。

朝仓瞬间笑开了:“可以不用那么快答应我,好好犹豫也是你的权利啊。”

“没有这回事。”安藤急忙地否认,他接着又说道:“我是想,多跟朝仓前辈呆在一起。”说着,他好像感到害羞一样,低下了头。

之后头上被朝仓揉了一下:“都说出这么可爱的话了,看来不答应你不行了。”

“谢谢你,朝仓前辈!”安藤高兴地张开了手抱住朝仓。

朝仓无奈于自己习惯了安藤的突袭,安抚地拍了拍安藤的背,说道:“你还打算这么叫我吗?”

一句话瞬间让安藤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,原本高昂的情绪又低落下去了。

这个问题直到了预定好的年菜送上门了,也依旧没有解决。

“这个怎么样?朝先生。”安藤拆着套盒外绑着的便当布,认真地苦恼着。

“这算什么?”

“那,仓先生?”

“跟刚刚那个是一样的吧。”

“京先生。”

“听起来真奇妙,你一定要加个先生吗?”

“不加先生不是太失礼了吗?”

“去掉啦去掉。”

“……”安藤正在努力着,但是看不出来他正在为什么而努力。

朝仓看着他,等待着安藤开口。

安藤努力了再努力,开口:“京——先生。”最后还是无法自持地加上了敬称。

朝仓塌下了肩膀,苦笑了一声:“再努力努力吧。”

“给。京……先生”终于将丰盛的年菜摆完了的安藤将碟子分给朝仓,说道。

加了敬称之后听起来相当地别扭,朝仓只好点了点头,说道:“谢谢你,淳。”

被直呼名字之后,安藤的脸刷地红了起来,他含羞带怯地避开了朝仓的注视,只盯着自己眼前的年菜。朝仓看他羞怯的表现之后,同样也感到了一丝不自在。

他轻咳了一声,说道:“开动吧。”

“是。”安藤急忙应道。

因为只有两个人的关系,所以年菜只预定了三层的样式。然而就算只有三层,每一层不尽相同的精致食物也不是一顿就能吃完的。

时间尚早,朝仓甚至开了瓶啤酒,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

“黑豆好吃,煮法好像不一样。加了什么进去呢……”

“唔,这个昆布卷让我很在意。”

由于猫的事情解决了,安藤的心情也明朗了起来,他替朝仓倒着酒,兴致勃勃地聊起最近看的书的内容。

被朝仓随手点开的电视节目在重放着之前的综艺节目,到了七点左右,两人才慢悠悠地走身准备洗澡。

安藤收拾着东西,仗着自己早上已经洗过一次的优势催起了朝仓。

“不用那么紧张吧……”朝仓将视线放到了电视上,回避了安藤的目光。

安藤不自觉地抿了下嘴,他嘟囔了一句随你,接着又低下头收碟子。朝仓看了一眼安藤的侧脸,接着站了起来,乖乖跑去洗澡。

等安藤洗完出来,朝仓又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看电视。安藤把自己安顿在朝仓身边的位置上,脱了鞋子把自己缩到了沙发上。

朝仓伸手抓了一下安藤还湿漉漉的头发,说道:“又不记得擦头发。”

安藤还没反驳,朝仓已经将他肩上的毛巾披到他头上了。

又啊……安藤藏在毛巾下的脸,不自觉地露出笑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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